蘋果日報.陳文茜
我逃掉了近一個禮拜,逃到蘇州。離開台北前,我像一個「憤青」,雖然我的年齡已足以當一個憤青的媽,但年齡挽救不了我的絕望,看著一切,台北發生的一切,我心裡充滿了怒火。於是我決定逃到蘇州,一個拙於政治的文人,隱遁的古城。
台灣掙扎於語言困境
明末清初,一批文人眼看著新的朝代崛起,舊的帝制整個亡了。他們築園林,在秋季賞菊啖蟹,喝著碧螺春,那太湖如茫茫大海的泛光,讓他們忘了江北發生的大事。又瘋又笑,他們癲狂地活了一輩子,留下可愛的蝦、鳥、獼猴潑墨畫,留下了古琴《狂放曲》,留下了牡丹亭。
逃是一種什麼態度?英文「Escape」,代表遠離,也意謂著拒絕或沉思。我用著「逃」字,多半人不會贊同這種人生態度,但坐在蘇州現代文人葉放的家裡,我說話的聲音,和出發時的我,有明顯的改變。
台灣正掙扎於邱義仁、陳瑞仁、楊甦隸的語言困境裡,那些「下台」、「心證」、「至扁任期結束」的字眼裡,人們字字推敲,像痛苦的靈魂飄忽其間,或悲傷、或猜忌、或不滿。而蘇州的現代匠人,推敲的是不同太湖石的堆砌與結構,人、荷、樹、漁、竄遊其間,舊夢碎了,再堆一個新夢。
在朋友蟹宴期間,一位打扮與性情都極為有趣的作家,講了江南螃蟹的笑話;他說中國人吃蟹一直是一公一母,農曆九月吃母,十月才食公。唯獨1976那一年,人們改吃三公一母;因為當年「四人幫」垮台,那個毛婆江青,叫中國人改了吃蟹法子。
眾人哈哈大笑,笑地荷池裡的小錦鯉都跳出水面。許多國事,你活在期間,盡一份公民責任,大局不可為,避走一段期間,沉澱下來。人生的某些價值等在那兒,歷史的審判,民主的任期制,這些當代我們仍擁有的工具,不要輕忽它的力量。
眼界放長爭是非放遠
回到台北,報紙刊登紅衫軍下跪廣場的絕望照片,我看到他們,還等在那裡,貪腐者的毅力,贏得了一時,但又怎麼可能比的過千古世人對是非的信仰?
把眼界放長,把爭是非的時間放遠;年底北高市、明年立委,2008總統……即使11月7日陳瑞仁不起訴吳淑珍,我相信人民會寫下屬於自己的起訴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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